线条勾韵律黑白写沧桑──浅谈“锦秀家园”老屋系列

文 / 何二民

爱尔兰诗人奥斯卡·王尔德说过“往昔的唯一魅力在于它已是过去”。

在笔者的绘画题材中，老屋系列占了重要位置。这些年来，经常外出写生、体验生活、考察老民居，去领略我们的祖先在中华大地上留下的光辉灿烂的人文景观，这些古民居建筑艺术给我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它展现先民们的智慧和神工，凝聚了历史的沧桑和沉重，积淀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当置身于此情此景时，灵感瞬间会被激活，兴奋到了极致，让人激动不已，使我很快浸淫于水墨和线条之中，放纵于灵魂自由的空间，充斥着创作的快感。于是，头脑里便萌发我的老房子系列──“锦绣家园”的创作构思。从《老街遗韵》到《三堡》、从《故里》到《老屋》以及《云梦程阳》，无不牵串着我的心灵历程。

一、从对古民居建筑的挚爱，激发艺术的创作激情

每当走进大自然，无限的美景尽收眼底，充满诗情画意的湖光山色、田园风光都有绘画的冲动。然而，当来到鳞次栉比、层楼叠院、空灵蕴籍、朴实淡雅的皖南西递古建筑时，当踏着石板小路，体验静静的凤凰，欣赏湘西灵巧别致的吊脚楼时或去体验到古朴沧桑的云贵村落……，走进这些尘泥渗漉的故居。我眼睛一亮，有一种远离尘世的和谐和静谧。我钟爱即将逝去的自然与人文瑰宝，也忠实于祖宗传下的文化桡桨。当我走进有着百多年历史的北海老街时，放眼看去，沿街全是中西合璧的骑楼式建筑。近百年的天风海雨，磨洗去山花图案的一些昔日的细腻，但又鬼斧神工般蚀刻出岁月的斑驳、苍凉、凝重、我在思索后，于是《老街遗韵》便产生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文明、都市生活把人们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然而高楼林立、城市拥挤、水泥钢管、繁杂噪音、人情冷漠，不断勾起我们对以前生活的美好回忆。而苗家侗寨、巴蜀古镇、潮汕老屋、闽西土楼、京城小院，这些古民居、老房子在岁月中静静地述说昔日的繁华和今日的宁静，无不让我怦然心动。白居易有诗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有道是“无情莫作画，作画莫无情”，只因对这些古民居有着执着的爱才有《锦绣家园》老屋系列作品。

当下，“老房子”已成为我们对祖辈居住的古老民居的称呼。它们的确老了，与现代的距离越来越远。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建筑性的破坏也将越演越烈，老房子将像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越来越少，那种特有的时代氛围和文化气氛将一去不复返。我想通过艺术的表现形式，再现我的老屋情绪，从艺术的角度呼吁人们关注和保护，改善、维护、建设我们赖以生存的共同家园。例如：我随老师到益阳古民居体验生活，那里的古老民居建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木屋青瓦，编织出密匝的景观。民居的巷子密如蛛网，又深又窄，仿佛让人进入迷宫。益阳古民居：古有十五里长街，沿资江依次筑土堡，堡上又分头堡、二堡、三堡，三堡泛指古街的一段。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屋逐渐衰败。随着城市的发展，老房子没有了，生存的环境遭到破坏，古城一个个的消失，无奈之中极易产生“家园沦陷”的感觉。如何对待这些承载着历史与文化的古老民居，呼唤人们对古民居多加保护，使其价值重现，并有了《三堡》。

二、从独特的线描绘画表现形式，表达艺术的丰富内涵

如何用中国画艺术表现老房子的形状及其背后的文化内涵呢？是风景中的构建、印象中的表现？清人石涛说：“一划开天地”，一笔、一划、一念生成一个玄妙的世界。中国的线条是“一笔一生命，一笔一宇宙”。笔者在“锦绣家园”系列中，最喜欢用单纯的线来表现。因为线意味着中国传统绘画的根与本，蕴涵着东方神韵与民族特质，也是传统文化的结晶和中国绘画的重要载体。简洁概括而又富于变化无穷的线条最能直写胸脱、抒泄情感和体现个性特色。这种富于激情的线描加在皴擦的表现手法来塑造历经风雨剥蚀的墙体，着重表现老屋在岁月的流逝中所显现的时间的永恒和生命的朴实。在画面疏密、虚实的处理上，我遵循荀子“不全不粹不足以谓之美”（荀子《论乐》）的美学原则。在整个画面中，除了很少留白以外，几乎都是密密匝匝的瓦片和斑驳的墙体，有时偌大的画面里，用双钩的笔法只画几棵树木，这样更具绘画性，使得画面语言具有中国画趣味。这种虚实、疏密互为因缘，疏疏密密、虚虚实实，表现一种大实大虚、大密大疏、深沉宁静的画面效果。

在画面色调关系上，笔者有意识地强调黑、白构成的关系。墙体的裂缝、门窗，各种形状的土墙、石板、台阶，屋顶的天窗、瓦砾及树木杂草，力求达到二维的黑白构成。有时根据画面不同的需要，把密不透风的瓦砾转放画面中最浓重的主体色调。给人一种直观想象的空间，并在起伏、穿插、参差、叠压上做足文章，追求变化。

三、从对老庄哲学思想的感悟，诠释艺术的真谛

这些年，为了使自己的线描老屋作品以情动人，我一直在寻找适合自己的表现语言和意境。不同的人对美的理解和追求各有不同，有喜欢富丽堂皇的富贵美，有喜欢高大巍峨的雄壮美，有喜欢“落霞与孤鹜齐飞”的苍凉美。而我喜欢老屋那种特有的黑白之美、结构之美、沧桑之美。在创作中，我首先考虑的是意象的构成，既在写生中取得真景、又加工寓意，物与我同在、任由取用、相入无碍。让人仿佛在这里洗濯了灵魂，涤荡了污垢，尽情享受惬意，然后进行具象的刻划。我尝试用一种单纯简洁富于激情并具有独特的线描加妓擦来表现老房子的自然、古朴、生拙，将密密匝匝的黑瓦老墙置于一个整体的画面上，追求画面“空可跑蚁，密不可容针。”全新反叛的传统构思理念。黑白相互依存、浓重沉稳、幽静深遂，将一切五彩的外套统统舍去，黑白之美、结构之美、沧桑之美贯穿于画幅中。也体现了老庄思想：“知白守墨为天下式”，“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的境界。

中国画历来讲究画面的虚实感，在传统的中国画里，无论是山水画还是人物画，都很注重留白的效果，仿佛一幅画中有了足够的留白，这幅画才有婉转流畅的空间，才能灵动起来。我在作品中，整个画面大而黑的背景在墨色的浓淡、运笔的急缓中实现画面的空间和沧桑，形成气韵的回还流转，一种沉寂的神秘感跃然纸上。在这些作品里，超越了中国画空间和意境的程式，营造出一种压抑、神秘的氛围，恰好与作品所要表现主题完美的交融在一起。笔者试图营造一个宁静与和谐的世界，着力于“静”和“空”的画面意境。

总之，在笔者的“锦绣家园”老屋系列作品中，不管是浓墨挥洒，还是淡墨轻描，都用简洁流畅的线条和浓淡桔润的笔触，试图描绘出一个画家的内心世界，一个在不停关注自己周围的世界、不断在思考人生哲理的艺术家的内心世界。而更多的时间，生活是让快乐包围着的，笔者也常常把自己的乐观和幽默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艺术人生，人生艺术吧。

广西书画研究院

何二民